第223节
李母其实是一番疼爱儿媳妇的意思，但是小梅发现了，在李母提到会把她的孙子累着那句话的时候，张若彤的神色黯淡了一下。
没错，冰雪聪明的李小梅豁然之间明白了。家里这个特别珍贵的大肚婆，肯定是紧张了、害怕了，害怕自己肚子里怀的是个女孩儿，生出来以后，不被李家人待见。
毕竟就连李小梅和李小红姊妹两个，都是经常会旁敲侧击的指责李母重男轻女那种老思想的，何况是半路上嫁过来的儿媳妇呢？肯定很有压力。
在这种压力面前，开不开分店、什么时候开分店的事情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。小梅扯出一张笑脸，拉着母亲的手说：＂那咱可提前说好了，甭管我嫂子跟我哥他们给你生的是孙子还是孙女，你不许再有重男轻女的老思想了。＂
总之呢，这也是个傻闺女，像这种话私底下偷偷的跟母亲说一下就可以了，非得拿到明面上，当着众人揭开了说。
但是张若彤对此倒是很感激。她很小心的抬着眼皮，观察着李母的反应。
重男轻女的思想可不是一下子就能转变过来的。
既然被女儿揭穿了，非要把事情摆到明面上谈。李母拍拍巴掌，干脆就承认了。
＂别说现在了，就连以前谁家生孩子不想生个男丁啊？在原来还有的盼，这胎不行下胎再生，总会有儿有女生齐全的。可是如今这不是计划生育了吗？一家就让生一个孩子。＂
＂就让生一个孩子怎么了？旁人怎么过，咱就能怎么过嘛。我可不管你的思想转变得过来不，反正甭管若彤肚子里生的是什么，是我的种我都得疼。＂李国庆有些着恼了，他毕竟年轻，那些陈腐的老思想，对他的影响不大。
家里还有一个文化人呢。李父赶紧打圆场：＂国庆你别急，你妈思想没那么老旧，她说的话也不是那个意思。甭管若彤生的是闺女还是儿子，都是咱老李家的孙子辈儿，爸爸妈妈比你们还要疼的很呢。＂
李小红这会儿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了，瞪着眼睛站起来，跟李母较上了劲。
＂爸、妈，我是你们的闺女，要是我以后嫁到邢家去了，邢家人也挑挑拣拣嫌我生不出儿子来，你们心里是什么滋味儿？＂
李母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，一脸委屈的解释：＂哎哟喂，我的小祖宗们，妈说话不是那个意思。我的意思是说，大家伙儿都愿意有孙子，要是孙子、孙女都齐全才好呢，妈没说一定要若彤给妈生孙子。＂
＂切，您就是那个意思，也别不承认。＂
李小红不愧是家里号称榆木疙瘩的脑袋，关键时候不知道拐弯儿，跟母亲直通通的对上了。
282添孙子添孙女一样吗
其实这些话的根源都在李小梅身上，她这会偷偷地摸摸鼻子，自己也觉得有一点点羞愧。但是，她重生以来性情转变确实有些大，她觉得，甭管家里有什么矛盾，揭开来总比遮盖着要强。是伤痛也罢，是丑陋也罢，总要先揭开，然后再想办法解决吧。
既然是始作俑者，李小梅也必须站出来。
＂妈、爸，现在若彤姐怀孕到分娩还有不到四个月的时间，那时我们的小侄子、小侄女就要面世了。在这之前，咱们家应该统一思想、统一战线，重男轻女的思想是封建社会的糟粕，咱必须抛弃，对不对？＂
李小红的情绪还很激动，挥着一只胳膊跟妹妹应和：＂我同意！咱妈的旧思想必须改正。要不然，真要是坚持重男轻女的话，假如我嫂子万一生下来个女孩，我们大家伙就帮忙养着，不让我妈享受做奶奶的乐趣，生下来孩子不给你们抱。＂
这俩闺女肯定不是亲生的，看胳膊肘往外拐的这个热情劲儿啊。
李母觉得自己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，着急的“啪啪”两巴掌，把两个闺女都拨拉到一边儿去，差点哭出声了。
她坐在张若彤的对面儿，眼泪巴叉的说。
＂若彤，你别把妈前段时间说的话放在心上，这女人家都不容易，怀个孩子，生什么都是咱李家的种，爸爸妈妈都疼你，放心吧。人家国家就让咱生一个，那甭管是闺女是儿子，咱就生这一个呗。你放心，生下来是闺女的话，妈不说你，妈也好好养着孙女。要是真生个孙女的话，随了你，千万别随了她俩姑不也挺好的？＂
这话什么意思？小梅小红有点傻眼了。为什么生个小侄女的话，随张若彤这个妈妈就挺好，还千万别随她们两个呢？
李小红吵吵嚷嚷的：＂我抗议，我抗议，真生了小侄女的话随我有哪儿不好了？我长的可是咱家最漂亮的。这个条儿，比小梅这个癞豆芽也要好的多吧？＂
李国庆心里腹诽着：＂随大姑姑的模样、身段儿倒还是可取的，但是这个智商吗？可千万别随了，挑选小姑姑的智商随一下还是可以的。＂
李父被这一群人逗笑了，过去扯了老伴儿的袖子拽回到原位上。站起来，干咳了两声，宣布。
＂都别吵吵了，这事儿就算是已经解决了。若彤以后也不用胡思乱想，爱生啥生啥，咱家都不嫌弃、不挑拣，都能给你好好搭把手把孩子养起来，放心吧。你妈这思想，她不是真的重男轻女，她是原来在老家叫老家的人给带坏了，现在在城市里面，哪有这么多在乎的呀？咱家的小红、小梅都是闺女，哪儿比国庆差了？＂
老爸已经定下了基调，李母其实也不是真心要反驳。她坐下来，不免小声嘟囔了一句。
＂我真不是重男轻女，我这不是担心国庆和若彤她们两个没有儿子的话，以后到老了没人管、没人给养老吗？＂
看看吧，问题又绕回来了。
李国庆一手揽着媳妇的后腰，很是斩钉截铁的说：＂妈，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！我以后生了闺女，自然就叫我闺女给我养老。咱就说只有一个闺女的若彤的爸爸、妈妈，我们就肯定负责养老，那我闺女自然不会嫌弃我们呢，何况现在各家各户不都一样吗？＂
＂好好，只要你们不怕以后没人养老，妈还担心什么呀？＂李母有些颓废，坐安稳了又抓起了筷子。虽然有些食不下咽，但好歹这顿晚饭算是吃完了。
好多考生在三天的高考过后，大概最需要的就是倒头睡上个两天两夜才能恢复过来精神。李小梅却不然，她在晚饭之后，还有心情拽着姐姐一块儿去哥哥那个宅子那边，姊妹几个又亲亲热热的谈笑了一番。
小梅主要是想跟嫂子道歉，觉得自己有点儿大嘴巴，在今天全家人都为了庆贺她终于高考结束的时候，非要提起来张若彤肚子里是男是女这个尖锐的问题。
但是，张若彤倒是一点儿都不埋怨小姑子。相反，她挺高兴的。
＂小梅、小红，你们两个不知道。虽说从我怀了孩子以来，咱爸咱妈也从来没提过生男生女的事儿，但是我这颗心吧，忽上忽下的，胡思乱想真的不少。现在好了，把话题敞开了说，咱爸咱妈到底什么意思我的心里也清楚了，这颗心反而牢稳了。＂
＂若彤，你千万别把咱妈的情绪放在心上，咱妈顶多也就是能嘴上说道两句。咱爱生什么就生什么，他们都一定会疼爱的，放心吧。＂
李国庆不停的安慰自己的老婆，他现在才知道，原来性格上颇有些男子汉气概的张若彤，竟然很是被生男生女这个问题所困扰过。
孕妇嘛，大多是这样的，很容易钻牛角尖，容易抑郁。
李小红说话更直白，她这几年把性子锻炼的可谓是刀枪不入了。
＂嫂子，你就放宽心。虽说咱妈的脑子是封建点、重男轻女点儿，但是她还算不得真正的重男轻女。打小我跟小梅比我哥受到的宠爱肯定是少上那么一丢丢的，但总归来说偏向的也不太厉害。以后假若你生了小侄女，咱妈他们就只这一个孙女没有孙子，想疼孙子、想偏爱孙子她不也没有吗？＂
这话说的确实实在。周围邻居里有不少类似这样的情况，国家实施计划生育之后，非得逼着儿媳妇生孙子。生下来是孙女的，要么丢手不管，要么要求儿媳妇继续怀孕，整天的东躲西藏，无论如何也要生下一个孙子来。
据说，王小玲经过千辛万苦的努力终于能怀孕了，第一胎生的就是个女孩，于是再次掀开了跟婆家和丈夫的新一轮斗争，隔三差五的带着孩子跑回娘家来跟丈夫怄气是常有的事。
所以张若彤曾经为此忧心忡忡，自己一个人钻牛角尖的思考过来思考过去，也不是没有原因的。
不过就现在来说，知道了公公婆婆的底线到底在哪里，知道他们顶多就是一开始心里有一丢丢的不开心，但绝对不会强逼着她做什么打胎呀或者是舍弃了工作再生，一直生下去，直到生出儿子为止啊之类的荒谬的事情。
283李小红的计划和担忧