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节
塞巴斯蒂安了然：“肖恩还是杰克？”
林莱想想塞巴斯蒂安以往逼她念肉麻情诗唱弱智儿歌，再想想现下的胜利，只觉得扬眉吐气，恨不得狠狠碾压碾压塞巴斯蒂安的自尊心，翘着二郎腿说：“反正我赢了。”
塞巴斯蒂安扶额，有些郁卒：“我知道。”
林莱再次把脸凑到他面前，强调道：“塞巴斯蒂安医生，塞巴斯蒂安博士，你输给了一个结巴哦！”
塞巴斯蒂安恨不得把那张熟悉的脸拍开，勉强忍耐下来——他越郁闷林莱就会越得意，淡淡道：“今天就到这儿。”
林莱笑眯眯地说了声“再见”，哼着歌儿，心情愉悦地扭着高跟鞋哒哒哒走了，她临走前的那个眼神像是在说“loser，我走啦”，让塞巴斯蒂安更加深刻理解了“小人得志”这个词的精髓，但不得不承认，这个“小人”搞得他相当郁闷。
一出塞巴斯蒂安的办公室，林莱就打电话给肖恩报喜，肖恩一边看报表一边跟林莱聊天，隔着电话也能感受到林莱雀跃的心情，嘴角不自觉扬起，秘书拿过来一份文件，肖恩把电话夹在耳朵和肩之间，右手仍然拿着签字笔，左手接过文件，秘书显然想说些什么，被肖恩扬手阻止了。
“嗯，这可耗费了我两个晚上的时间，你要怎么感谢我？”
“这周五六点半？我来看看有没有空。”
秘书无声而焦急地用口型说着：没空啊没空！
肖恩思索了一会儿，肯定道：“有空。”
那一瞬间，秘书的表情简直称得上精彩。
肖恩又闲扯了几句，最后才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，他一挂电话秘书就急切地说：“肯特先生，您周五晚上要跟肖林卡银行的行长吃饭的，您忘了吗？”
“打个电话给约瑟夫的秘书，看能不能把时间调到周四晚上。”肖恩不喜欢应酬，只有实在推不掉的才会去，所以晚上一般比较空闲。
“可是约瑟夫先生很……”秘书为难地说。
肖恩毫不客气地打断：“不能往前推那就往后推，我相信你可以协调好。”
但这顿由林莱做东的饭最后没有吃的成。
——周五上午八点五十，艾米利亚的十来张私密照外流，其中一张接近□□。
☆、第十七章
照片是由一个新注册的id发在一个交友论坛上的，十多张照片包括比基尼自拍照、真空睡裙照、兔耳情趣照和一张熟睡的全`□□，最后一张照片，艾米利亚侧身躺着，妆卸掉了，睡颜平静，不见妖冶，倒透着几分纯真，她双`腿交叠，腰`臀处的线条惊心动魄，照片是从背后侧上方拍的，虽然艾米利亚一`丝`不`挂，但因为角度问题，只有左胸露了出来。
即便这样，这些照片也称得上香`艳，尺度大到让媒体和网友沸腾，短短半个小时之内传播无数，尽管论坛的照片被勒令删除，但这时候照片已经流出去了，不知道多少人保存并进行二次上传，这种补救所能达到的效果微乎其微。
杰克联系google全网删照片，被拒绝，像头困兽一样在客厅里走来走去，林莱从他的脚步声就能听出他的烦躁。
“这肯定是你跟哪一任男友在一起的时候被偷拍的，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吗？”
林莱跟个小学生一样端坐在沙发上，双手放在膝上，闻言摇了摇头，她又不是真正的艾米利亚，怎么会知道艾米利亚跟哪些男人交往过，又是在什么时候拍下了这些照片？
杰克的手机响了，他都懒得走开接电话，直接按了通话键，大声地跟那边讲：“萨姆森先生，请再跟google联系最后一次，请他们删照片，不然就走法律途径！”
“萨姆森先生，你有过处理类似问题的经验，我相信你的能力和手段，艾米利亚就拜托你了。”
“好的，我尽快让技术人员查。”
杰克挂了电话之后突然转头看林莱，目光诡异莫名，看得林莱发毛。
“干……干嘛？”
“这些照片不会是你手机里的吧？”
林莱提高音量：“当然不是！”
杰克不怎么意外，长长地出了口气，松了松领带，坐到林莱身边开始教育她：“宁莱，跟谁上`床是你的自由，哪怕你要玩儿s`m角色扮演，我都不会管你，但你要记得，你现在是公众人物，不要拍任何私`密性的照片，更不要让别人拍你。现在网络的安全漏洞那么大，手机一被黑那就什么照片和视频都流出去了，明白吗？”
林莱一脸纠结，不知道该说她才不可能跟谁s`m角色扮演，还是说她根本不会拍任何私`密照——身为一个传统中国女性，她的骨子里还是很保守的，但最后，她只是点点头。
社交网络上快炸开了，不少人肆意评论艾米利亚的身体，言辞猥`琐下`流，不堪入目，诸如“真羡慕艾米利亚历任男友，这样的女人真不知道干起来什么感觉”“她的屁`股又圆又翘，不知道被多少男人捏过”“真可惜，没有正面曝光照，不然一定打败德洛莉丝，成为我的撸`管照no.1”之类的言论数不胜数。
也有艾米利亚的粉丝称这种爆照行为“恶心”，严重侵害了艾米利亚的*权，必须追究爆照者的法律责任；更有单纯站在路人角度声援艾米利亚的，因为无论怎么看，艾米利亚都是受害者，而美国是个看重*权的国家，这种事设身处地地想想，无论是谁都不能接受。
杰克怕林莱看到侮辱性的话受刺激，一直不让她上网，林莱自己倒是无所谓，那些照片是艾米利亚和别人拍的，虽然她现在就顶着艾米利亚的脸，但她总觉得是在看别人，并没有多少代入感或者羞耻感。私心里，她从未把自己当成真正的艾米利亚。
***
当天下午，艾米利亚的推特上有了针对此事的第一条评论：我不会向任何人道歉，也没必要，我的身体我说了算，但我要对卑劣的爆照者说，你的行为让我恶心。
——无论对内如何，对外的态度，杰克始终是理智而强硬的。
杰克发这条推特的时候林莱就在旁边，热血沸腾地吵着要加上一句“*ingyou”，杰克直接无视了她，让她有些遗憾。
林莱算是第一次这么直观地感受到东西方观念上的差异，这次的事情要是发生在中国，本来身为受害者的艾米利亚不仅要向公众道歉，歌手生涯更可能受到不可逆转的伤害，而且从今往后，艾米利亚会承受来自社会各方面的压力以及异样的眼光。
但在这里，林莱只看到了*被侵犯的愤怒。
到了晚上，已经有数万推特用户转发或回复艾米利亚的那条推文，百分之九十以上都在声援艾米利亚甚至提供建议，还有百分之五的人排查艾米利亚的历任男友，猜测爆照者的身份，这让林莱松了口气。
***
肖恩下班回来的时候，杰克还呆在别墅没走。
肖恩表情凝重，在杰克主动打招呼之前，直截了当地问：“爆照的人是谁，查到了吗？”
这是肖恩第一次用这种口气跟杰克说话，久居上`位的气场暴露无遗。
杰克也略去寒暄，答道：“对方用了代理服务器，技术人员追踪ip地址，先后查到了四个地址，分布在全球四个不同的国家。”
肖恩对这个结果一点都不意外，不置可否地点点头。
杰克也算身经百战，什么人都应付过，但面对这样气场全开的肖恩，他竟然有些局促。
“让你的律师先别轻举妄动，google那边我已经请我的父亲去沟通过，他们会尽快并且彻底地删除流出的照片，至于爆照者……或早或晚，我总会揪出他来，让你的律师准备告他吧。”
杰克暗暗地松了口气，肖恩的财力权力比他这个小经纪人大太多，只要他肯插手，这件事林莱吃不了大亏。
杰克由衷地说：“谢谢你，肖恩。”
肖恩意味不明地瞥他一眼：“艾米利亚是我的妻子，你猜我会不会让人这么羞辱她？”
杰克知道艾米利亚和肖恩的婚姻只是个契约，一次等价交换，但肖恩这么说，他自然不会戳破，只微笑着说：“是我用词不当。”既然肖恩自称是林莱的丈夫，那他那声“谢谢”自然显得亲疏倒置，不伦不类。
☆、第十八章
今晚从肖恩回来开始，林莱就有些不安，这种小动物般的直觉告诉她，现在的肖恩惹不起，因此杰克一走，林莱就从沙发上蹭起来，偷偷摸摸地往楼上走。
“站住。”
林莱停住，不情不愿地回头问：“干……干嘛？”
肖恩指指沙发，只字未言。
林莱及其不满意他这种强势的态度，心里牢骚成篇，但让她反抗，说实话……她不敢，明明她又没做错什么！林莱不断在心里愤愤不平地吐槽，但还是乖乖地走到沙发旁坐好。
“你是谁？”肖恩没有兜圈子的心情，直截了当地问道。
林莱差点从沙发上一头栽下去，瞪大眼睛，心跳如擂鼓，手指已经在发抖，面上还是强装镇定道：“我……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。”
肖恩看到她那副怂样儿，躁动的情绪反倒渐渐平复，他慢慢走到林莱身前，俯下身，右手撑到林莱身后的沙发靠背上，把林莱困在自己和沙发之间，缓缓说：“美国人在性方面放得很开，他们认为这是对天性的解放，性是让男女双方都能享受到的事情，是一件让人身心愉悦的乐事，你觉得呢？”
林莱小菜鸟一只，跟女性朋友都不好意思谈论这个话题，更何况是跟肖恩，当下脸颊泛红，眼神躲躲闪闪就是不好意思看肖恩，“我……我怎么知道。”
肖恩左手的拇指和食指夹住林莱的下巴，强硬地托起她的脸和她对视，凝视着她的眼睛：“你必须知道。”
林莱脸上简直能煮鸡蛋，实在窘迫得忍无可忍，恼羞成怒地挥手打开肖恩捏住她下巴的手，双手盖住脸，闷闷道：“你……你烦死了！”
林莱的举动再明显不过地表明了一个事实：她是个雏。
肖恩的心情总算好了点，也不再追问，淡淡道：“我国籍是美国，但骨子里是个再守旧不过的英国人，很多观念跟现代人的价值观格格不入，或者。”肖恩顿了顿，“直接一点说，我不喜欢你随便跟别人上`床。”
林莱以为自己的脸已经够红了，现在发现还能更红，“我……我才不会随……随便跟别人……”那两个字她都说不出口。
“艾米利亚曾坦言自己享受性`爱，她交过的男朋友十根手指都数不过来，跟她发生过关系的男人不知道有多少，不然又岂会有这次的爆照风波。”肖恩重新掐住林莱的下巴，脸越凑越近，湛蓝的双眼里像是蓄满了风暴，让林莱担心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卷走，他的鼻尖几乎碰到林莱的鼻尖，呼吸间的气息让林莱嘴唇发颤，“所以，你是谁？”
“我……我……”林莱嘴唇微颤，看上去可怜得很。
肖恩竖起一根食指挡在她唇边：“我只要事实，亲爱的，告诉我你是谁。”肖恩并没有后退，养尊处优的一根手指压在他跟林莱嘴唇中间，既暧昧又压迫。
“我……我……”同样是坦白，林莱一点也没有面对杰克时候的轻松感，几次鼓起勇气才说：“我……我不是艾米利亚。”
林莱咬着下唇，脑袋里乱成一片，一大堆话语挤到舌尖，就是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。
肖恩等了半天没等到下文，终于意识到恐怕是自己的态度吓到了她，却也不愿意退开，只是嗓音尽量放轻柔，腔调中透露着一丝引诱，“我知道你不是艾米利亚，你得告诉我我不知道的，亲爱的，你叫什么名字，来自哪里，今年多大，为什么会出现在艾米利亚的身体里，我都想知道。”
林莱的脑子仍然是乱的，肖恩具体问她什么问题她就回答什么问题，不问就一个字都想不到，很快就把自己的老底交代得干干净净。
听完林莱的摊牌，肖恩第一个问题就是：“林，我可以这么叫你吗？”
肖恩大概没学过中文，发音比杰克那个半调子还怪异，像是没睡醒那样有些微咬字不清，不过他嗓音好，单个一个“林”字听来只觉得过分亲昵，林莱耳朵发烫，闷闷点头，自暴自弃地想总比叫莱好。
“林，我可以吻你吗？”
肖恩的第二个问题。
林莱傻了。
肖恩此刻的耐心仅能让他等两秒钟，然后就托起林莱的下巴不由分说地吻了上去，这是个过分轻柔的吻，肖恩干燥的唇瓣贴上林莱的嘴唇，缓缓厮磨，他甚至没有试图伸出舌头，稍触及离，即便这样，也让林莱紧张窘迫得不知如何是好。
退开之后，肖恩轻轻抚摸林莱的头发，温和地说：“本来我该更有耐心，慢慢挖掘出你的身份，那样更有趣，但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让我所有的耐心消失殆尽，我接近病态的洁癖让我没办法容忍艾米利亚的私生活，所以，我必须确认你不是艾米利亚，跟我相处了这么久的人不是艾米利亚，住在这具身体里的另有其人。”
林莱紧张得快要疯掉，但又不可否认地有一丝丝甜蜜，她小声问：“肖恩，你……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……我不是艾米利亚的？”
“很早。”肖恩顿了顿，“但一开始我并不在乎。”
林莱早就知道肖恩那时候大概完全不在乎她这个所谓的“妻子”，但亲耳听到还是有些不是滋味。林莱想问他一开始不在乎，那现在呢，现在在不在乎？
肖恩从她的表情就能看出她的纠结，但他不准备一晚上就把自己的动心历程剖白得彻彻底底，总得留些什么给以后不是吗？
***
被这么一打岔，爆照风波完全被林莱抛于脑后，满脑袋都是肖恩逐渐靠近的脸和云淡风轻的吻，肖恩吻她的时候她紧张得什么都不记得了，事后反而在脑海里一遍遍描摹那个场景。
一直到十二点多，林莱还没睡着，她一边唾弃为了一个吻辗转反侧到现在的自己太菜了，一边又继续控制不住地辗转反侧，一颗心都快扭成麻花。
她隔壁的肖恩同样没睡，在窗边盯了接近一个小时的夜色之后，终于拨通了一个久违的号码：“克莉丝，我们找个时间见一面吧。”
☆、第十九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