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081章命苦的人

  “是的,我父母正是这个意思呢。”农小妹不禁多看一眼这个四婆,没想到她能猜到是这个意思。
  八婶也称赞一句,“四婆分析得头头是道,果然姜还是老的辣。”
  “呵呵呵,那当然,我过的桥,可是比你们走的路还多。”
  另外一个看似有四十岁左右的女人,现在才出声笑道:“没那么夸张吧?四婆?你跟我还不是差不多大岁数,仅是你的辈分比我高,连我也要喊你一声四婆罢了。”
  “呵呵呵,我是说跟她们小的那两个比,并没说跟四婶你比,也没有跟八婶比。八婶你看起来,也得有三十多岁了吧?”
  这个四婶和八婶是同一房人,也就是同一个太公的后代,她们两个的老公,是堂兄弟,在村里有点沾亲带故。
  “那还不得有三十多岁?我孩子都生四个了。呵呵,我也不跟你们瞎唠了,得加紧洗衣服。我今天还没来得及挑水呢,想着先把衣服洗了晾好,然后再去挑水的。”八婶说完,便用力搓起衣服来,一搓一搓的可起劲了。
  大家沉默一会儿后,任小秋又好奇地问农小妹,“真真嫂子,那你家后面生有妹妹吗?”
  “没有了,后面生了六个弟弟呀。”农小妹看一眼任小秋,对她笑道。她觉得,任小秋说话的声音比较温婉,不像另外那三个婶啊、婆啊的,说话比较大声,无所顾忌。
  农小妹心里不禁嘀咕,难道女人嫁了男人后,说话就会变得像她们这样吗?真难想像,若干年后,她也儿女成群之时的模样。
  八婶才认真搓完一件衣服,听到这里又扯着她的大嗓门叫道:“历害了!农小妹,看来你这名字,起得还是有作用啊,呵呵。”
  四婆倚老卖老,也大着声音答道:“瞎说!起个名字能有什么作用?还不是瞎猫碰到死老鼠。咱村里的任招娣家,她上面有了两个姐姐,于是她父母,便帮她起了招娣这个名字,可她的后面,还不是照样又生了两个妹妹,总共刚好生了五朵金花呀。”
  八婶便又笑道:“看来真不是名字的作用,而是农真真你爸爸历害。而任招娣家都生丫头,只能说是她的妈妈太弱小。”
  农小妹想起来,任达兵刚刚听到这个事时,也是说她爸爸很牛。
  如今听这个八婶的语气,好像生男孩就是父亲的功劳,生女儿就是母亲的罪过似的?
  她虽然只是学过一点生理常识,但也知道,书上说过,生男生女只是一个概率的问题。总之总体人口中,男女的比较不会相差太远。
  她此刻只是听着她们的议论,当然不可能,出声告诉她们这些事实。否则,她们岂不要传言,说她在疯言疯语?她才不会自找苦吃,不自量力地向她们宣传什么科学理论。
  八婶的衣服并不多,她的孩子们还比较小,不可能天天换衣服,只有她本人和她老公,每天都出工去,才需要每天换衣服。她是这里的五个人中,第一个洗完衣服准备回去的。
  “好了,我洗好衣服了,得赶紧回家去挑水了。也不知道现在水井的水,能打得起来没?”
  她早上没空去挑水,别人已经把水井的水几乎挑空了,每天去得不合时的人,几乎都会碰到这样的情形,所以她才有此一问。
  四婶便答道:“那你可以等水满一点再去挑,今天你是不会去出工了吧?反正我上午是不去了,一会儿晾好衣服再赶过去,也末必给我们记两个工分。”
  “我上午还要挑水,更赶不及去出工,但下午必须得去,不然光靠我老公一个人去挣工分,怎么养得起四个小孩和我?唉,即使是这样,我们家也几乎天天吃粥。”
  四婆也略显无奈答道:“我们家还不是一样?现在也几乎是天天吃粥。上一年倒是剩下好些米,可媳妇坐月子这几天,拿了好几次米,去跟别人换鸡蛋了。再让她坐上几天月子,恐怕就要叫她出工去了。”
  “四婆,我刚才好像听你说,你家媳妇生完孩子,还没到一周是吧?再坐几天月子就叫她出工,她身体都还没恢复吧?不是至少要坐一个月的月子,才可以干一些比较轻松的活吗?而且应该不能碰到水才行。”农小妹听到这里后,虽然跟她们不是很孰,也忍不住插话问道。
  四婶叹道:“唉,我们这些人,都是命苦的人!能坐半个月的月子,都算是家婆开恩了。还想真的坐够一个月?能坐够一个月的,都是以前有钱人家的小姐,或者地主婆。像我们这些穷苦老百姓,多少女人大着肚子的时候,如果不是肚子提前会痛,都是出工出到生孩子那天,早上去出工,干活的时候突然肚子痛,就赶紧叫人抬回家生孩子。”
  农小妹对别人描述的情景,真不敢想像,她只好又沉默不语起来。
  又过了一会儿后,另外几个都洗好衣服回家去了,只剩下任小秋和农小妹还没洗好衣服。
  任小秋家离任达兵家并不算太远,她便主动说道:“真真嫂子,你好像也是剩下三件衣服没洗了?一会儿我们可以一起回去。”
  农小妹便往对方放衣服的地方,看了一眼,“嗯,你也只剩下三件了吧?”
  “是啊,而且,你可能还不知道,我们家跟你们家,其实离得很近的,我们家就在你们家前面一点。”
  “是吗?那个八婶,也跟我们两家离得不远吧?”农小妹又好奇问道,心里在想,怪不得刚才来的时候,她从任家才出来不久,就能看到对方。
  “没错啊,我家再往前两家,就是她家。而你们家出到大路这边第二家,就是我们家了。”
  “原来你们家是在那里,那的确是离得很近。”
  “是啊,你才嫁到我们村,以后要去山上割山草时,肯定还不知道要去哪里割的。哪天我要是去割山草,就喊你一起去吧?”
  这敢情是很好,可是,她只是一个冒牌货,哪里会割山草?割山草肯定要比挑水、洗衣服这些活儿,难得多了吧?那她可不得丢人现眼穿帮啊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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