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8章 一曲安魂
当然这都是小事情。
真正让夏凡纠结地是，雪肤玉肌膏的巨大威力终于开始显现爆发，无数求购者，真是要挤破门槛，搞得他都不敢在外界露面。
此外，市府也传来消息说，让他暂时不要向外公布这款产品，等候时机，搞一票大动作出来。
消息是欧阳宇市长的秘书小张给透露的。
但具体内容，却神神秘秘不肯告诉他知道。
而且身边的许茹琴、第五柔，包括唐氏医药的少主唐昊这货色，居然也都跟他神神秘秘，像是真的在憋什么大招的样子。
今天是唐安内城东城区大火灾七日祭的日子。
夏凡很清楚记得这一天。
对于这一场大火灾，他心里始终耿耿于怀，始终没能解开内心深处的那个疙瘩。
当初他搞出的一连串事，灭杀零轼暗队，开武直闯京都，豪掷二十五亿，成立红色复联基金，可说是，已经在一种完全癫狂的状态下，做了尽最大努力能做出的事情。
但终归一件事。
惨祸即生，那数百名因此而无辜丧生者，却再也不能活，他们枉死灾祸中，成了牺牲品。
这些不争事实，却怎么也无法让他释怀。
做再多事，也弥补不了别人妻离子散、亲人亡去的悲伤啊！
只所以难以释怀，他是在想，那一夜如果能做的更好，更加谨慎，早早在察觉对手的阴谋后便雷霆出击，是不是本可以避免了大火灾的发生。
夏凡没有让任何人陪伴。
凌晨时分，他独自到了火灾遗址的附近。
他上了城墙，上了城门楼的高处，居高临下，眺望着废墟一片的火灾地。
虽然经过了近一个星期的清理，火灾废墟已经基本被清理到差不多，但是一眼望去，仍是有触目惊心的痕迹让人心中酸痛。
特别是大火灾发生第一地点，广林堂遗址四周。
那处，也是被七名零轼杀手重点照顾，杀伤人命最多最集中的所在。
“我欠死难者们一个公道！”
夏凡在高处，目光所及，似乎又看到了无数人的身影，看到了大火灾发生夜，这些死难者正在广林堂医馆四周忙碌的影像。
他心有所动，不知不觉中，低沉的吟唱声，从丹田、肺腑、鼻腔，经过一连串的传动，幽幽然轻响而起。
这是，《安魂曲》的曲调……
触景生情。
夏凡自己都没有意识到，他为何会吟唱起这样的曲调，意随心动，内心深处，似有那么一根弦被触动到，自然而然就浮现出了这样的曲调。
他的幽幽吟唱，如泣如诉，似乎很微弱的声调，在外界几不可闻，却似有无尽魔力的天音，在四周开始回荡、传开。
……
广林堂废墟西南角的一面矮旧老墙下，残存的昏黄路灯将周围照得影影绰绰，一个年轻和尚在盘膝打坐，嘴里念念有词，不知道在做什么。
和尚身旁的空地上，铺着几张瓦楞纸板拼就的简陋床铺。
床铺上，躺着一个衣裳邋遢老道士。
老道士打着呼噜，睡相正酣。
这对古怪组合，若是有心人见着，定会惊疑。
却是因为，广林堂大火后的第一夜时，就已经有人在附近见到过他们。
年轻和尚，在念《往生咒》超度亡者，许愿要连做七日法事，直到亡者往生极乐。
邋遢老道，自面相上，不知几许年纪，却是个比懒汉叫花子还要不如的无赖道士。
时常有人瞧见，其出没在街头巷尾的麻将馆、纸牌摊，人堆聚集处，专门勾搭一些个不知羞耻老娘们儿，弄些符纸、咒印的小把戏儿，哄弄唬诈，搞些个古古怪怪事情。
为此，没少了被别人老爷们追着满街打。
忽然。
念念有词的年轻和尚，停下了《往生咒》的颂念，睁开了眼，嘴里发出轻咦之声，说话就要长身站起。
“九念徒儿，你今天，才只颂念了九千九百次《往生咒》，还差九十九次，现在站起来，前面的九千九百次可就全白费，又要从头再来一遍……”
“有人在唱歌！”
“你傻了吧！这么个怨鬼丛丛地，也就你这笨蛋徒儿，才会主动来，也就为师我，才肯舍了老命来陪你。过了今晚，就是这些怨鬼必须入轮回的最后时刻，这时候谁跑来唱歌，诚心想招惹鬼缠身不成？”
“真是有高人在吟唱，好悲凉忧伤的哀歌！”
嚯！
说话间，年轻和尚已经果断站身而起，念一声“阿弥陀佛”，单掌竖直胸前唱了个诺，便张目顾盼周围，寻找歌声源头。
“笨傻徒儿，你今天这一万遍的目标，估计又无指望了！”邋遢老道也抬头聆听了下，却压根没听到什么吟唱声，便摇摇头，嘟哝着重又躺下，又呼噜噜大睡起来。
咦呀？
九念和尚忽然又是一声轻咦，脸上动容之色却猛然大震：“往生极乐，魂安天音，这世上，竟真有如此高深，超度亡魂妙音圣法。前辈大能在上，弟子九念，绝非有意窥视天音，弟子九念，欲学习前辈大音之声，助万千亡者往生极乐，恳求前辈应允……”
九念并未大声高呼，而是虔诚跪拜向声音源头所在，以心声恳求。
徒然，大音之声高亢激烈起来。
九念和尚眼中，浮现出一幕亡魂归安的画面，随着这大音之声的突变，亡去的数百死者所留下残魂，皆涌动着，忽然崩解、痛苦挣扎……
灾难让人痛苦，灾难，同样也让人快速走向成熟。
夏凡不自觉沉浸在自己所吟唱出悲伤曲调的氛围内，心情跌宕起伏。
转念间，他思考了很多事！
得获神秘小册子之前的事，拥有改变命运奇遇后的事。
诸多杂事，大大小小，不一而足。
逆天的运道，逆天的奇遇，逆天的一样又一样本领，让他拥有了堪称神一样的能力，活死人、肉白骨的医术，战四方、拳无敌的玄功，通造化、凡作奇的神瞳……
这一路走来，虽有转折，虽有障碍，但总体而言，算是心想事成。
虽算不了一帆风顺，却也百转千回，总能关键时刻化险为夷。
总也算是，做了许多人一辈子想都不敢想的巅峰事。
但他这一路，始终都是那么冲冲冲、匆匆匆。
许多事，许多时，完全都在凭借一种下意识本能，根本就没多少思考，一股脑儿先去做了再说。
这也直接导致就是，在他上次，丽天香都大酒店玄功有成刹那，却突然遭遇‘功力全失’，真是差点儿就没能挺住，差点儿就心理崩溃掉。
那一次，幸而是他，从大胃王的一点点安慰中重拾信心。
随后，又幸运之极地，遇到了小丫头辰芊芊这样的贵人相助，不几日间，便咸鱼翻身，再度臭屁得瑟了起来。
甚至还因祸得福，因为毒源之精的关系，助龙主化去了一多半不戮奇毒，进而得到了龙门不惜资源地为他开启了醒龙计划。
虽然因资源不足够的原因，醒龙计划未竟全功。
但在醒龙计划的虚幻世界里，让他一举彻底释放出无名玄功的强大改造能力。
在那个虚幻世界里，他还学会了更多的本领，真正像一尊神灵一样，统治着那片世界，生杀予夺、我主沉浮。
但，假的就是假的！
无论在那片虚幻世界里，拥有再无敌的力量，能战天，能斗地，心灵深处，却始终很清醒一个潜意识，知道在那里面的经历，全都是虚构出来。
即便他在那里面，变成一个无恶不作、杀人如麻的魔鬼，但心灵深处的潜意识，会适时给他一个精神上的支点，让他明白，那不过是种比较特别的游戏。
可是，当游戏与现实，忽然间似乎贯通了一样，虚幻世界里的一切可能，也极有可能下一秒钟就出现在眼前……
这感觉！
这种程度的巨大心理冲击！
让他如何能轻言适应！
当在零轼组织的那处地下金库，平生第一次真正杀人，将一个活生生的人，从现实世界完全清除，那次他内心便斗争了很久，最终还是靠着yy苏大美人，强行转移注意力，才摆脱开心理上的不适。
但摆脱并不代表着战胜。
一个星期前的夜里，广林堂医馆的突然变故，那一场大火，让他在惊恐与狂怒的支配之下，奔袭彻夜，终于在拂晓之际达成心愿，将那七名零轼杀手悉数击毙。
但他知道，其实内心深处，那不适的影子一直在摇曳。
过去这一周时间里，看似平静无事，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，那股不适，一直存在，从未消失，且终究无法逃避。
他其实，远没有别人以为的那样强！
他在恐惧，在害怕。
怕自己，成为一只噬血且疯狂的杀人机器，被杀戮之念彻底虏获。
无名玄功，似乎格外之契合这等杀戮之念涌动心中的意境。
杀意越炙，心境越融，无名玄功所能达到的境界，便越是通达圆润。
仿佛，只要他能将全部心念化成杀念、任由杀戮之心支配，便能拳碎山川，脚崩大地。
如同在醒龙计划的虚幻世界一样，成为主宰天地的神灵。
这样的心境，让他心灵深处的不适，像噬心之魔一样干扰着他，无时不刻提醒他，千万不能被心魔所支配。
没错！
心魔……
他已经无法分辨，是那被杀戮之念支配下的心念通达、遇敌便杀，成了心魔，还是那貌似一缕良知善念支配下的伪善，成了心魔。
因为，他明明就是想杀尽宵小！
因为，他明明很厌恶那所谓良知善念，时不时给出的警醒。
因为那警醒，总是在担心，生怕他成为嗜杀成狂的恶魔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