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女难嫁 第67节

  徐知安又说:“你若看完了手头的书,就写信来,我与你寄新的书册,或让人捎回来也使得。”
  玲珑欢喜不已,笑着回道:“我晓得了,会写信与你的,你也常写信回来,与我说说京城诸事,或是短了什么……啊这个,我怕是帮不了什么正经忙的,也只能替你做几身衣裳而已,或是置办些简单吃食……我如今,只会这两样。”
  “你这样,便很好,不须你什么都会,若还想学些别的,日后我来教你。”
  啊~这种话,听了怪让上害羞。
  玲珑不由低下头去,徐知安只看见她耳垂通红,然后心里又软下几分。
  忽尔,玲珑又想起一件事:“上次你给我父亲带回来的那些海外作物的种子,还有吗?我明年想试着多种一些,看看能不能找出来高产的办法来。”
  徐知安微一怔,然后点头:“还有许多,今年新收的种子也都存着,明天,我带了送来……可想好要种到哪一处?”
  顾大人还没置产下田产呢。
  “唔……先不用送来,我这里也有,暂时再这院里折腾,若有成果,再与你说,到时再或赁或买一块地来做实验田。改良粮种,也不是一年两年能办到的,我如今也没个章程,只能慢慢摸索着种……待以后,去了别的地方,或许会更方便些……我这样做,阿兄可觉的妥当?”
  徐知安想抚摸她的头,一并抚掉她的试探与不安,却不能如此孟浪,只觉心里酸涩的很,突然很想尽快将她娶到身边,不为别的,只为她可以如母亲那般随心坦然的生活。
  “极妥当,此事不急,你可以慢慢来……待日后,我与你一起做此事,这两年,你且安稳些,不必着急,你如今年岁还小,不需考量那许多事……你放心。”
  玲珑想笑,却红了眼眶,怕他笑话,强笑说:“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呢,你是这样宽容的人,能和你成为家人,我觉得已十分幸运,确是再好没有的事了。”
  徐知安轻叹,终是没忍住,轻轻抚过她的发丝:“我也觉得自己十分幸运,将有一个如此蕴秀的妻子。”
  可惜再不能多待了,遂站起说:“时日不早了,我该走了,再晚些,就该失礼了。”
  玲珑也站起:“也好,我送你到前院。东西也多,你一个人拿不了。”
  自顾自的拎起两个装衣服的包裹,徐知安只得依她,回身提起两个箱子。
  送到院门口,玲珑将包裹递给一直守在那里的维樘,同徐知安说:“我便不说那些恭祝你前程似锦的话了,只望你路途平安顺利,去了京城,那里情势复杂的很……便愿你能独善其身,得遇贵人。”
  徐知安望着她,一字一句说道:“我记下了,你也是,若有事,便写信给我。天下事天下的规矩,我不能使之改变,但在我这里,没有使你拘束屈翅的道理。至此,我便告辞了……保重。”
  “各自安好。”
  只各自安好便是,不需惦念。
  38. 维检兄弟至苏北  热闹起来
  徐知安走的那日, 天气晴好,送行的有好多人,维樘也带着维桯去了, 不到午时就回来了。玲珑在院里略站了站, 就回屋里写信了。
  顾祖父常常来信,多是父子俩之间说话,偶尔会单给玲珑带一封, 他知道玲珑不喜欢听训诫的话,就写关于顾祖母的一应事情,捎带说几句自己的。都是细细碎碎的小事, 诸如老太太精神还好, 近日迷上了耍牌, 邹氏有事忙没空陪她耍, 就叫几个姨娘去陪老太太。老爷子秋上着了一回凉,喝了几天药就好了,牙齿又掉了一颗……
  玲珑也只捡家里事回信, 她的事, 顾父会回,不用她写, 不过还是带了几句关于徐郎君夫妇的事, 说她挺满意这门亲事,要不然依着顾祖父的性子, 若是知道顾父给她订了这样一门亲事, 必是要生气的。她若说了自己满意,顾祖父就该没那般生气了,不过,顾父挨一顿骂是少不了的了。
  那就是他们父子间的事了, 玲珑掺和不了。
  顾父那里的内容就多了,说二郎三郎四郎应是快至苏北了,让顾父想法子将三人送到书院再夯实夯实,北学毕竟不如南学,得想法子让三人缩小两处的差距,如此,日后科考时会把握会更大些。三郎下次能试着考一番,二郎四郎两个,就让在苏北多待些两年,等他俩或能一搏时,再去游历,如此,才能厚积薄发。
  维枃也定亲了,岳家是翰林院学士关大人,正五品文职,职位虽不高,却是真正清贵的人。
  维枃人品厚重,邹大舅带他参加了一次文会,虽在一众士子中他的名气不显,名次也偏下,关大人仍然一眼相中了他。
  邹大舅代顾大伯与关家写了定书,一应定礼聘礼也是邹家代为准备的,可见邹家对维枃有多亲厚。
  顾大伯询问玲珑的亲事定了没有,他家里四娘子的亲事也定了,夫家是顾大伯的同年旧友之子,今年新考的举子,家世也算清贵,如今在北监读书。
  又说,顾大伯的另一位同年是两淮盐运司提举,他也提了亲事,顾大伯没答应。顾祖父说顾大伯这次倒没糊涂,两个儿女的亲事订的都极好,虽也钻营,却没入了歧路。
  如今时局多变,京官也不见得好,倒是在外的官员尚有几分松闲,让顾父安心在任上做事,别掺和进杂事中,明哲保身。
  这些顾父是不与玲珑看的,他只给家里妻女说维枃与四娘子订了亲,亲事极好,维棦几个侄儿会里苏北,要在这里过年入学,此外,一概不提其他。
  顾母也象征性的问了问维枃四娘子订的是谁家,家里是何官职不管,好歹打听了那家姓什么、家在哪里,若是什么都不问,显的她作为长辈没有关切之心。
  然后又细思量了一回冀中的女孩子们的亲事,除了二娘子之外,好像那三个都订的寻常,再细想一回,玲珑的亲事上虽然有了几番波折,徐知安的人品学识竟比那几个都强些。
  顾母与大嫂是处过一段时间的,她记忆里,邹氏总是高高的抬着头,腰背也直,盛气非同寻常,她那时与婆母两个,总是避着的时候多些,家里一应事都听邹氏调度,她只管听话就是。许多年过去了,想是邹氏如今没了争强好胜之心了吧。
  不过好在维枃争气。
  放下这一茬,便开始拾掇前院的空屋子,维棦三个来得住,还得早些备下几套冬衣,来了也好换洗,书房用具要备足了,被褥也要现缝,还得将屋子薰暖,火盆多放几个,驱驱潮湿气,一应盆碗杯碟茶水炉都备好,新糊了窗户纸。
  维樘兄弟几个有的,他们也得有,好在顾家用的都是寻常物什,一时不凑手,现买几个回来就行。肯定是不如冀中讲究的,不过顾家这边,也不能跟那边比,将就着用吧。
  屋子刚布置好,火炉才安进去,维挣维检三个就到了。
  三人比去年长了一些,许是这一趟走的辛苦,都瘦了许多,脸也被冷风吹的膛红,苏北与冀中冬时气候迥异,三人不太习惯,像是在尽力忍受这种湿寒,肩膀瑟缩着,手也青红。
  回了屋,烤着火盆,三个才终于缓过来,与顾父说着一路见闻与淮南诸事,言说顾大伯此番为族里新置了两百亩祭田,收成用做每年的祭祀之外,留存的用做族里子弟的教育。族里也有几个读书的小郎,今年秋时中了一个生员,余者皆不中。秋时又有七名幼儿入了学堂。族里春时又没了两个老人,与顾祖父亲近的兄弟一个也没了,他们回乡时,顾祖父还嘱咐过让他们去看看那两个伯祖父,谁知回去了才知道,两个老人春上病了一场就没了,这事到如今依然没敢告诉顾祖父,怕老爷子知道后受不住。
  顾父点头,那就先不说了,先告诉他们父亲,让顾大伯找个适当的机会再说。
  他们与维梌在一起处过,与维樘有些生疏,不过都是少年人,一顿饭的时间,几人就开始笑闹开了,维检最活泼,他和维樘两个同岁,坐一起没多久就说起玲珑在冀中时的旧事,说顾祖父案头仍夹着一份食单,却至今没让人买来做过……
  说起徐知安,维检说他知道此人,大兄曾提过,言语间多有赞叹,却不料这人竟然恰与玲珑订了亲,实可谓难得的缘分了。又问维樘可认识魏守重,那人他们也听过,大兄说他是个俊朗爽快之人,很值得交一交。
  维樘点头,魏学兄却是个很令人快活的人,他与徐学兄是好友,当初父亲在他与徐学兄间犹豫过,只是徐郎君攻势来的太猛,这才选了徐学兄。这事是秘事,就不便说了。
  几人说到很晚才睡了。
  次日吃了早饭,顾父先去衙里了,让维樘带兄弟们在城里走一走,若要去学监,还得稍等几日,先送了学藉资料过去,待监正审过同意了之后才能去。去了也要受一翻考较的,考较过了才能入授班,考较不过,只能进借学班,但愿他们的学问扎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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